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生死,一时间既慌乱,又难过。一双杏眼里全是明晃晃的泪水,但是又紧紧捂着檀口,不令自己哭出声来,生怕惊扰到了太医。

她在旁边静立了半晌,直到领口上的风毛都被泪水沾湿了一片,太医这才停下动作,对棠音拱手道:“沈姑娘,人事已尽,剩下的,就听天命了。微臣先回太医署了,等会开好的药方,会由药童送来长亭宫。”

棠音勉强点了点头,请外头等着的盛安送太医回去,自己则坐在床榻边,垂目望向李容徽。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后上了药粉,鲜血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潺潺涌出,只是一点点地渗透而出,渐渐染红了麻布。

棠音别过脸,好半晌终于止住泪水,挪了一张小凳在他床前,又将地上的小木兔捡起,用帕子一点点地擦拭干净。

金钩挂起的帷帐就悬在她的肩畔,帷帐流苏上,还悬着她上次赠予他的那只布兔。兔身上金线绣着的平安两个字在殿内暗淡的光线中,显得如此耀目。

棠音便将那只布兔自流苏上取下来,与擦拭干净的木兔一起,小心地放在了李容徽的枕畔。

沉睡中的少年面色苍白,那双色浅如琉璃的窄长凤眼密闭着,使原本昳丽至极的容貌,都显得如春日里的冰凌一般,脆弱而易碎。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棠音鼻尖一酸,忙轻轻垂下眼去,为李容徽小心地掖了掖锦被,又将金钩上厚实的帷帐放下,挡住了寒风。这才起身,走到殿门前,将槅扇打开。

白芷已在门外立了好一会儿,一见她出来,忙问道:“小姐,七皇子如何了?”

棠音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声里仍旧带着一缕哭过后的喑哑:“盛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