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停,眼底渐渐覆上笑影。

“我信你。”

沈棠音愣了一愣。

本来她就是想骗他一次,让他以后别再这样轻易相信旁人了。

毕竟他这样软和纯澈的性子,在这复杂的宫廷里迟早是要吃亏的。

令人放心不下。

可他愈是这样说,她心里骗人后的负罪感愈是一阵一阵地往上涌,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整张瓷白的小脸红得像是刚开的菡萏似的,不待他问,便将实情和盘托出:“其实,其实里头是加了点退烧的药材。是我让府里大夫开的方子。寻常身子好的人吃了,也不会有什么要紧。”

她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终于迟疑着问道:“这都好几日了,你的热度可退了吗?”

李容徽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须臾,有些为难地蹙起眉来,轻声道:“也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我的手指一年四季都是凉的,碰什么都觉得滚烫。我自己……好像试不出来。”

他说着,起身自木凳上下来,往棠音那走了数步,双手拢起斗篷,半跪在她身前。

他的身量颇高,即便是同坐在木凳上,也要高出她一截,如今半跪下来,倒恰好是她伸手便可以触到眉心的高度。

只是太近了一些,近得,几乎可以看见他轻垂下的羽睫上绒绒的日光。

棠音不曾多想,只轻抬起袖口,以指尖轻轻碰上他的额头。

他的肌肤是寒玉似的触感,即便是在燃了炭火的室内,仍旧是触手生凉,令棠音的手指下意识地往回瑟缩了一下。

但旋即,她想起第一次遇见李容徽时他额上那烫得灼人的触感,方才因惊讶而微微蹙起的眉心便逐渐舒展,眼底也转上了笑影。

“似乎是不烫了,热度好像是退下去了。”

她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