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回府的轿子备好了!”钟义的大嗓门一响,殿外的碎语声顿时散了个无影无踪。他浑然不觉,只大步从外头进来,头一抬,却见他家世子爷立在堆满卷宗的书案前,面色似乎更冷了几分。

“赌钱,嫖妓,夜宿花楼。养外室,迫通房,灌黄汤。”宋珽的手指轻叩着案上沈陶陶的卷宗,淡色薄唇慢慢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说得不错。”

钟义打了个寒颤,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家世子爷素来冷淡,但凡面上有点笑影,十有八九是有人要倒霉。

希望这倒霉的不是自己才好。

“回府吧。”宋珽却很快敛了笑意,并未发难。

钟义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这尊大佛往门外请。

年轻的吏部考功主事正候在门外,见他出来,忙微微躬身作揖。

宋珽独自走到那顶官轿之前,步子微微一停,淡声道:“沈女官的卷宗我已看过。”

那考功主事心下一沉,背后生汗,只保持着作揖的动作不敢轻言。

“字迹娟秀,留在尚膳司可惜。不若调去尚藉司,为太府寺掌藉。”宋珽的语声平淡,辨不出喜怒。

“是,下官领命。”考功主事闻言略松一口气,当即应下。

未入籍的女官在六司之间调配,本是常事。至于这尚膳司里空出的缺,随意找个出身低些的女官顶上便是了。

宋珽已抬步上了轿子,绣着银白色飞鸟纹的轿帘无声垂落,他的声音自光顺的苏绣后传来,淡而疏离:“在宫中不必唤我世子,只以官职相称。”

那考功主事应了一声,对着已慢慢启程的官轿一躬到底,朗声道:

“恭送太府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