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知为何,王爷突然便要他连夜去苍城一趟,一来一去足足用了一整夜加半个白天。

“嗯。”郁殊轻应一声,苍白的指尖拂过纸包,下刻转身去了后厨。

高卫跟在郁殊身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王爷竟要……下厨?

郁殊的火生的很是顺利。

他一身上好的绸缎绯衣站在灶台旁,面无表情看着雀跃着的火苗。

当初在京城,那个院落里,苏棠每次生火都很是艰难。

她那双手,不是做粗活的料。

可他那时却只在病榻上冷眼看着,即便他心知怎样生火更迅速,即便……她是在为他煎药。

“王爷?”高卫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只觉冒着热气的后厨都被王爷的冷凝冻上了冰。

郁殊回神,灶台上锅底早已干燥,顺手放了一舀水,而后打开纸包,将饴糖全数倒了进去,又添了几根柴。

火烧的越发旺盛。

郁殊打开另一纸包,里面放着一颗颗红果,果皮通红,果肉圆润饱满,瞧着便令人口中生津。

他拿起一颗捻在手中,嗅着酸涩的味道。

苍白的手指与鲜红的红果,透着几分诡异的和谐。

“高卫。”郁殊突然作声。

高卫忙应:“是。”

郁殊伸手:“匕首。”

高卫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匆忙将匕首递上前去。

郁殊拿着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好看的刀花,而后下手极快,将红果自中一剜,果核连带细梗一同剜了下来。

高卫满眼心痛看着,那匕首曾是王爷于野林之中斩了一只熊兽所用,寒铁所制,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他平日碰一下都觉得荣幸,如今王爷却用来剜红果。

待剜完红果,郁殊又信手拿了几根木枝,削去外皮。

高卫越发心痛。

锅中的饴糖逐渐化开,溶在水中,而后变得粘稠澄澈。

郁殊的手杀人挽弓用剑,皆很顺意,却独独做糖葫芦这种精致活儿,只觉得不知该如何下手。

串好红果,拿着红果去裹糖衣,不过一转,灼热的糖已经糊在了手背上,登时灼出一片红。

高卫胆战心惊看着,忙上前:“王爷,要不……属下来?”

郁殊看了眼手背上的灼红,许久淡淡道:“你是说,本王连你都不如?”

高卫闻言,匆忙垂眸闭嘴,再不多言。

郁殊拿过绢布,随意将手背上的糖擦去,连带着擦去了一层皮,露出白里泛着血点的肉。

他依旧面无波澜,仿佛不知疼痛的木人。

郁殊重新将红果裹了糖衣,转了下,而后微微用力,“啪”的一声放在一旁冷银的膳盘中。

郁殊看了一眼,糖衣很丑。

他又拿起一串,这一次比方才顺利的多,只是糖衣仍看着杂乱。

一连做了七八个,才终于成了样子。晶莹剔透的糖衣裹着鲜红的红果,的确很是诱人。

天色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