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页

奚辛坐在栏杆上,宽大的袍角迎风扬起,露出白底纹彩撒花的绉裤,白细布裹出细长的腿,雪白的脚踝伶仃裸露,一点袜沿散漫掖进绛紫翘角的鹿缎靴里。

他慵懒撑坐在栏杆,腿轻轻地晃,仿佛不是坐在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高空,而是随意坐在一棵树梢的枝头,再冰冷的云雾迎过他时也只能化作柔软的细风,在罡戾的剑气中无息无形地泯灭。

江无涯知道奚辛还在生气自己把他抓下来坐船,不准他直接破空去找人,未免他与自己再闹起来变成全武行,江无涯明智地不去招惹他,怡然望着远方欣赏风景,边心里思考着一会儿揍徒弟的姿势。

他的好徒弟,小时候再怎么调皮捣蛋也没舍得揍过,临了临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可就太出息了。

江无涯负手在后,想到这一路上听说的各种传言遥闻,想起在茶馆说书人唾沫横飞说的那些传奇事迹,额角就一突一突地跳,忍不住捻手指。

失算了,他走得太急了

——走之前,他明明就应该先把阙道子的鸡毛掸子借出来!

希望小瀛洲还有集市,他多买点鸡毛鹅毛,可以编个更结实的,揍起来手感更好。

“江无涯。”

江无涯已经心里琢磨着怎么棍棒之下出弟子了,面上却淡然平和,听见奚辛冷不丁一声,不得不分点心神给这个同样不省心的祖宗,瞥他一眼:“怎么了。”

奚辛慢慢晃着腿,眯着眼望着遥遥云雾后小瀛洲,像一只妩媚打盹的猫儿。

“突破的时候,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奚辛慢悠悠说:“你猜我梦到什么?”

“我梦见了阿然。”

“我梦见青州的时候,阿然跑来了镇上。”

他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她才不过金丹的修为,愣头青一样懵懵地跑进来,在巷子里找不到路,傻乎乎地绕,一看见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叫她过来,她便乖乖过来,我要打她,她就麻溜蹲下去,抱头蹲在墙角,小可怜一样,可却就是不跑,就那么任我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