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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勒在他脖颈的手缓缓松开,下移,掌心轻轻抚在他脊梁尖峭的背。

那根脊梁尖锐,被压在他优美修长的体魄里,撑起他永远睥睨寡慢的头颅,连着他漫不经心摇曳的狐尾。

他浑身颤了一下,狐尾痉挛地抽搐,呼吸一下重得吓人。

她像是感觉不到他的抗拒,手掌缓缓地用力,指尖像是穿透他渐渐虚化的皮肉,叩住他的骨骼和灵魄。

她像拨挑琴弦,轻柔挑动他脊梁,就像那天帮他长出第六条长尾,在他渐渐放松的时候

——猛地掰断他一小节脊骨。

“离开燕州时,我其实难过极了。”

她轻轻的声音:“我所坚守的,被弃之敝履;我所想保护的,是它肆意摆弄的玩物;我们所有人,努力了那么久那么久,试图去抓住自己的命运,可仍然不过是它的棋子,被锻造成合适的模样,在合适的时候,在我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却是自投罗网跳进火炉里,只为添一把火,去为它铸出更多精美好用的棋子。”

她想起自己,想起天一,想起曾经遇见的那个摇曳生姿的大美人前辈,在喧闹繁华的酒吧,倚着吧台醉笑揉她的头。

【最后的时光,当然要好好享受啊。】

女人笑得风情万种,笑得美丽极了,她像是醉了,慢慢趴在吧台,脸枕着手臂,笑着笑着,又好像突然流出泪来:【凭什么……我的一生,像一场笑话!】

——她们很多人的一生,都是一场笑话。

林然想,但她不能让更多人,和她一起当笑话。

“那个时候,有一个人也抱着我,对我说: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者是谁,鹿死谁手。”

林然把那节骨头攥在手心,侧过脸,盯着他不知何时睁开的恢复清明的眼睛。

“他说,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