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脸庞笼上一层黯淡,低声道,“算不上好,你待会儿见着就知道了。”

云黛听她这语气,心下也沉了几分。

刚走进屋内,一阵浓重苦涩的药味就扑鼻而来,这股沉闷的苦味好似无孔不入浸透了整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叫人身处其中就下意识皱起眉来。

“母亲,谢家大表兄、三表兄还有云黛来看您了。”玉珠走进里间,柔声轻唤。

丫鬟将窗户敞开,好叫屋内那久病腐朽的气味散出些,明媚的夏日阳光照进里间,床榻之上的中年妇人形销骨立,蜡黄的脸庞透着股颓然的灰青之色,嘴唇干瘪而苍白,眼窝深陷,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

“来了,都来了……咳咳……挺好的……”孙氏背靠着秋香色古香缎高枕,憔悴的面上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意,柔和目光一一扫过跟前年轻康健的小辈。

云黛见着孙氏这副模样,眼圈不由一红,低低唤了声,“舅母。”

她印象中的孙氏生着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在家塾读书那几年,待她和三哥哥无微不至。可如今那个心善和气的妇人,却被疾病折磨成这副枯败的模样,怎叫人不伤心?

孙氏朝云黛笑道,“云丫头去长安一趟,好像长高了些,来,凑近给舅母看看。”

云黛乖顺走上前,敛起心头难受,故作轻松笑着,“姑母,我及笄了,是长高了些。”

“及笄了啊。”孙氏想了想,道,“难怪,也变更漂亮了,现下是大姑娘了。你的及笄礼我早备下了,去年叫人送去了你家府上……”

云黛忙道,“舅母送的及笄礼我收到了,那对白玉环我很喜欢,多谢舅母。”

“你喜欢就好。唉,我这大半年病得糊里糊涂,有时都不知外面是个什么季节。你们这一趟去长安,也走了大半年了吧。”孙氏轻声叹着,又庆幸地笑了笑,“挺好的,还能再多看你们一眼,冬日里病得厉害那阵,险些以为自己熬不过来了。”

玉珠听着这话心里伤心,轻嗔了声,“母亲。”

孙氏看了眼女儿,无奈笑笑,“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今儿个你表兄表妹来府上,是件高兴的事儿,你记得叫厨房多添些酒菜,好好招待。”

玉珠应道,“我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