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建在地下,即便是白日里,也昏暗如永夜,唯一的光源,是墙上每隔三步远,便置一盏的昏黄油灯,如豆光亮,只能勉强照亮三步之内的地面。

也隐约照亮了,小姑娘一张因空气动着的血腥气与酸腐味而有些失了血色的小脸。

她轻轻咬着下唇,沉默着随着引路金吾卫往天牢深处走去,袖口下的手指收紧,牢牢握住一块玉制的令牌。

那是李容徽的令牌,可在这宫中通行无阻——哪怕是去天牢探监。

而这样重要的令牌,在外人看来,本应被重兵把守,抑或是随身携带,但只有她知道。自新婚之夜起,这块令牌,便一直搁在她的枕下,她伸手便能触及的地方。

她从未动过,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动用这块令牌,是用来见李行衍。

想至此,棠音的指尖轻颤了一颤,却只咬紧了下唇,并未回头。

不知道往下走了有多久,前处的金吾卫终于在一间单独的牢房之前停下步

子,对棠音拱手道:“瑞王妃,这便是废太子的囚室。”

棠音握紧了手中的玉牌,稳了稳心神,终于抬眼往前望去。

而逼仄的牢房中,李行衍也因废太子这几个字而抬起头来,唇角带起几缕自嘲的轻笑,却在对上棠音视线的一瞬间,缓缓停住了。

他的目光剧烈地颤抖了一瞬,继而大步走上前来,伸手紧握着牢房上冰冷的玄铁格栅,缓缓笑出声来:“棠音,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棠音没有回答她,只是对一旁的金吾卫轻声道:“不知可否请您回避一二,至多一盏茶的时辰,我便会离开。”

金吾卫无声点了点头,快步自牢房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