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床榻呢?”

这话刚一出口,她便想起了自己门槛边铺地整齐的木板,焦切道:“你将床榻拆了?那晚上能睡在哪里?”

早知道,今日说什么也要将那张拔步床给他带来。

“屏风上,或者地上,都可以。”李容徽微垂下眼帘,轻声道:“我都习惯了,不妨事的。”

“你的性子太好了,他们才敢这样肆无忌惮。”棠音有心想要替他出头,但这宫中捧高踩低应当也不是一时了。想罚人都不知道该从谁罚起。半晌,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又对荣满与檀香道:“去铸造司的时候,再问他们要一张新的床榻吧。一定要又宽大,又结实的。”

檀香与荣满应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搁下,一齐退了出去。

经过这一番变故,棠音面上的烫意也慢慢褪尽了,恢复了原来瓷白莹润的本色。

她半蹲下身来,与李容徽一起整理着那一大堆东西。一边整理,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念叨。

“这是碳炉子,旁边的是银丝炭。冬日里点起来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

“这是被子和被褥,等床榻来了,我让荣满帮你铺上。入夜的时候盖上厚被子,发一身汗,你的热度就会褪得更快。”

“还有这个,这个是帷帐,厚厚实实地挂在床榻边上,把整张床榻围起来,半夜睡的时候什么风都吹不进来,便也不会被半夜冻醒。”

她说到这里,抿着唇轻轻笑起来,偷偷拿起帷帐上的一个金流苏给他看。

流苏尾上,系着一只小小的布兔子,圆滚滚的兔身上还用金红色的丝线绣了平安两个字。

“这是我当初去寺庙里求来的,听说是在菩萨跟前开过光。我将它挂在你的帷帐上,保佑你每天都能平平安安的,再也不被人欺负。”

她说着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