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页

宋珽一身大红色的婚服,正不安地于堂前踱步。他的肤色仍是白皙,却并非是曾经那般苍白如纸,反倒如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透出温润色泽。

他走一阵,又抬眸看一眼门外,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对钟义道:“还没来吗?”

钟义笑道:“世子爷,您这话都问了十几次了!吉时快到了,花轿应该也要到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锣鼓声倏然传来,由远及近,旋即,门口的花炮也被人点燃,噼里啪啦,一阵热闹的响。

宋珽抬眼望去,见一顶花轿正被迎亲的队伍迎进院来。那花轿晃晃悠悠,带得他的心也上下不安。

轿子终于落了地,一身大红嫁衣,蒙着盖头的沈陶陶扶着喜娘的手小心地,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宋珽担忧她绊着了什么,忙紧步走上前去,立于喜娘身前。

喜娘见状,便也笑着说了一声‘百年好合’,将沈陶陶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沈陶陶珠贝般的指甲上染了鲜艳的蔻丹花汁,衬得那修长的手指愈发白皙如玉,带着微微的温热,如一枚暖玉落在掌心。

宋珽轻轻收拢了十指,带着她一步一步,平平稳稳地向前走去。

两人拜过天地,拜过自京城中赶来的辅国公夫妇,又郑重地,相对而拜。

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中,喜娘笑着挥着帕子道:“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不同于其他新郎,宋珽并未选择留下招待宾客,而是随着沈陶陶一同往洞房里走去。

沈陶陶察觉到了,于盖头底下红了脸,小声道:“你这样,惹人笑话。”

“让他们笑去吧。”宋珽弯了弯唇,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我这一世,只成这一次婚。他们若要笑,便笑去吧。”

他自喜婆那接过了沈陶陶的手,亲自扶着她进了房中,于龙凤喜榻上轻轻坐下。

喜婆们取了一把红线,以丝线代发,密密地缠绕在两人腕上,以示一生不离。又将同心金钱,五色彩果撒入帐中,笑着唱撒帐歌:“撒帐春,春色浓,状元走马趁花风——”

唱罢,喜婆们又说了一阵子吉祥话,便也笑着下去了,还为两人掩上了槅扇。

红烛高烧,绯色的烛影中,两人十指紧扣,沈陶陶微垂着头,面色红成一片。

宋珽握着她的手不舍放开,只轻轻支起身去,取过红绸上放着的那杆金秤。指尖微微用力,蒙在沈陶陶凤冠上的红盖头,便如一片红霞般轻盈坠地。

沈陶陶一慌,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正与垂下目光静静凝视着她的宋珽对上视线,面上顿时又飞红一片。

宋珽深看着她,仿佛不舍得移开视线。

她戴着凤冠,披着霞帔,穿着嫁衣,面上上了浓淡皆宜的妆,点了娇艳的唇脂,深浓的红晕花瓣般层层铺开,掩住雪白的肌肤底色,于红烛光影下,透出令人心颤的美。

他慢慢执起沈陶陶的手,轻轻吻过她纤细的指尖,心中一片宁和安定。

他想,这便是他毕生所求,心中所爱。

交杯酒饮罢,红鸾帐子轻轻放下,系在两人腕间红线流淌于帐外,投下绯色的,轻轻颤抖的影。

这一世,赤绳系定,白头永谐。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