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心绪清明之前,他已轻声答道。

“那太好了。”他听见沈陶陶笑了一声,再抬起眼来时,却见眼前的女子正笑望着自己,扳着手指细细打算道:“你已及冠,是可以娶妻了。以你的容貌家事,娶一户门当户对的世家嫡女应是不难。婚后还是买一座府邸,搬出辅国公府去,与她好好过日子——”

说至此,她微微一顿,似乎觉得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即逝。像是一缕烟雾,还未来得及凝聚成型,便已消散。

她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有些难以启齿。便停了会,才放低了嗓音道:“花楼这种地方……还是别去了。如果不是去花楼,你也不会——”

她说到一半,便反应了过来,掩饰似地拿起了自己眼前的杏仁豆腐小小品了一口,将‘英年早逝,断子绝孙’八个字合着牛乳一起咽了下去,改口道:“你也不会被人上折子弹劾不是?”

如今宋珽的身子,看着仍是病弱,但终究是能来宫中当值,能骑马,还能在受了伤后,坐在这里与她详谈。

只要改掉了这逛花楼的毛病,他也不至于落到之后那种地步。

嫁过去的姑娘也不至于守活寡,只要搬出辅国公府,也不至于受宋家人磋磨。

如此,她也算是还上了这一鞭子的恩情了。

宋珽的神色一寸寸地冷了下来,他抬眸凝视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逐渐清醒过来。

眼前的女子是沈陶陶,而不是上一世里的沈氏。

他一字一字地细细回味了沈陶陶方才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微有些生疼:“……我何时逛过花楼?”

沈陶陶闻言,仔细回忆了半晌,慢慢道:“好像是在上一个休沐日。”她抬眸看了宋珽一眼,隐约觉得他面色不对,忙又开口道:“你方才说过,不会治我罪。且这事宫里都传遍了,可不是我差人盯你的梢。”

宋珽伸手摁住自己的额际,闭了闭眼道:“那日我是去过花楼,但只是去寻人。”

沈陶陶弯了弯眉眼,笑看着他:“去花楼,不都是去寻人的吗?”

她口中的寻人,自然指的是寻花楼里的姑娘。

宋珽皱眉睁开眼来,正想开口,甫一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只小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