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健忘

再大的苦难折辱,只需要用时间与媒体引导,就能轻松消化,再也无人问津。”

蕾切尔·罗斯首相驳斥道:“荒谬!人民可以愚弄,可以操控,但他们不会忘记。”

“不不不不,首相大人,人民群众出乎意料地容易被驯化,一旦牵住了缰绳,他们的记忆消逝速度也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摇摆着手指头说道:“1932年,就在那片已经成为世界文明中心的美利坚国度——也就是我们英国的表弟,爆发了退伍老兵游行示威。

那些缺胳膊少腿、瘦骨嶙峋的老兵在大萧条的环境下实在无法生存,只能谦卑地向联邦政府寻求帮助,要求立刻发放一战中许诺给他们的补偿金。

可惜,时任总统的胡福先生认为这些老兵不合时宜地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他自己也是穷过来的,所以认定老兵的艰苦困境完全是因为老兵的‘不努力。’

而且,胡福总统还认为老兵的游行示威是政敌想要扳倒他而谋划的阴谋,认定这是‘苏共分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于是乎,他下令镇压并且驱逐那些向华盛顿进军的退伍老兵进军。

麦克阿瑟将军与巴顿将军带领着数千名士兵,数辆坦克,用刺刀与步枪强制性地将老兵与其妇孺家人从华盛顿城郊的营地驱逐走,

尖叫声,枪声,咒骂声融为一体,催泪弹与房屋燃烧的浓烟不分彼此,被刺刀捅穿的退伍军人尸体上还穿着军服,佩戴着军徽。

然而你猜,最终结果是什么?麦克阿瑟并没有遭受任何责罚,就算是亲自下达命令的胡福总统,也体面地在总统选举后离开,能够住在自己的乡下别墅里,沾沾自喜地写下回忆录。

没有人在意那些死掉的人,就算时至今日,又有哪些美利坚民众回去主动翻找这些记录、美利坚媒体会主动掀开这层不光彩的疮疤呢?

至多不过是在某个三两个人的私下场合,用来当做闲聊的谈资罢了。”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看着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罗斯首相,摊开双手,笑着说道:“今天的盖·福克斯之夜也是如此,就算在冲突中死了一些民众,我们也大可以将其认定为是‘境外势力’派遣至英国的间谍,

只需要媒体放出一两个烟雾弹,稍稍挑拨一下所谓真相,不知情的民众就会陷入相互辩驳的漩涡当中,

至于真相?他们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真正了解——他们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能帮助他们忘记这段历史,让他们说服自己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让他们继续成为盲目痴愚的贱民。”

说到这里,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得以地笑了起来,他双手叉着腰,无不惬意地笑道:“而您,尊敬的罗斯首相,就是那个借口。

让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一个小时之后,您会向全国进行电视演讲,表示伦敦发生的小股民众暴乱事件已经被彻底镇压,而镇压命令的下达者,则是您。”

罗斯首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您是一个存粹的爱国者,而一个存粹、高尚、纯洁的人,最容易被看穿,被操纵。”

阿普比尔爵士丝毫没有顾忌对方的感受,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您无比热爱着这个国家,希望这个辉煌灿烂的国度能继续航行。

如果您不希望今晚的血腥暴力冲突,成为压垮大英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就必须由您这一位足够分量的人士,去承担下一切的必要之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