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望云阁的妈妈是个精明强干的婆娘,虽精于算计,人品却不错,而且据说望云阁的老板很有来头,故来此的达官贵人对这位妈妈也很是客气。

西阁的某个中等雅间里,一个银衣男人正半躺在软榻上,和一众美人调笑喂酒。墨色的长发胡乱的束着,随意地搭在右肩,胸口的衣服大敞,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六七个面容姣好,装扮艳丽的妓子围在他身边,娇声同他玩笑。

这个一副放浪风流模样的,就是宗潮音座下最小的弟子,秦砚之。十八岁时便已完全习得其师父真传,内功剑法皆是独到,乃是宗潮音座下三弟子中最强的。被视为最有可能接任云宫派掌门之位的人。

就是这个在江湖人眼中如何不得了的少年英雄,在二十二岁下山历世时,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一间妓馆,好好的风流了数日。

秦砚之性情洒脱,不拘小节,重情重义,武功高绝,同一辈人里无人能出其右,但却极端风流,男女不忌,一个月能有二十八天都在妓馆寻欢作乐,剩下几天则在赚逛妓馆的钱。

不过他嘴甜舌蜜,加上长相着实英俊无双,所以即便没什么银子,妈妈们也愿意留他,权当雇了个看场子的。

秦砚之人虽风流,却没长一副风流相,额宽堂净,墨眉剑尾,双目微狭,鼻梁英挺,嘴唇绯薄,笑起来神采飞扬。唯一的缺点是眸光太冷,他的黑眸里似乎有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若是细看,就教人觉得此人凉薄冷酷,难生亲近之意。因此秦砚之总是时常笑着,把眼睛眯起,以此遮掩住眸中冷意。

众人嬉闹着喝酒,没一会儿几个妓子就为了谁今晚陪秦公子的问题争执起来。秦砚之向来不参与这类争斗,只眯着眼看戏。适时有个小厮敲门进来送酒菜,也没人有功夫理他,小厮就跪在小桌前,把盘子里的酒菜一样样的端上桌。秦砚之扫了这人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说自己的笑。

突变就在眨眼之间,那原本垂头干活的小厮突然发难,手中射出数枚银针,灵巧的穿过几个妓子的头间,直刺秦大侠要紧的穴位。

秦砚之不闪不躲,似是早有准备。酒杯中的酒被灌注了淳厚内劲,朝着飞针就泼去,稳准狠的将几枚飞针打偏方向,齐齐没入窗框之中。

妓子们后知后觉的惊叫起来,虽是抱头闪躲,却整齐地向屋外跑去,不见太多慌乱。想必是见惯了这些事,已成自然,只是为显娇弱,免不了喊上几句。倒是秦大侠不动如山的坐着,一腿支起,一腿平伸,继续品着美酒,好不自在。

那小厮见偷袭不成,不仅没有离开,反倒抽出腰间软剑,再次冲杀而上。秦砚之的剑被弃置在长软榻的另一头,他便拿起桌上的竹筷与对方打斗起来。二十招已有余,竟也没有落了下乘,那小厮顿时意识到了对方的实力,不敢大意,手下动作愈发快了。

秦砚之惊艳于对方灵活多变的手法,对于这人的身份越发好奇。稍稍认真起来,使了个取巧的双腕花,夺下了对方的软剑。打斗暂歇,小厮率先开了口,“你怎么发现的?”这声音清亮如黄莺,婉转如翠雀,顿时让秦砚之心头一跳。

“我第一次看见双手如此白皙细嫩的小厮。”秦砚之似被对方的声音所惑,也下意识的放软了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

对方倒是没在意他话里的调侃,只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擅使暗器,手法高超,因此柔若无骨,更是保养得极好。十根手指纤长,骨节流畅,干净洁白,指甲修剪的圆润适中,比那善抚琴的伶人之手还要美上几分,着实与那整日粗活的小厮天上地下。这人看了个明白,有些气恼自己的大意,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算你聪明!”

“哈哈。”秦砚之浑不在意的笑起来,笑声明朗,“那么敢问阁下是何人,又为何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