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信中话里话外都是让贾芸放心攻读的内容,出乎意料的是,她母亲曾经与贾敏交好过一段时间。

教姑娘们女红的时候被林姑娘认出来跟母亲一模一样的走针穿绣的手法,试着一问,又看到卜氏拿出珍藏的贾敏亲手缝制给她成亲用的鸳鸯抱颈的枕面,两人这才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贾芸这一系,早在荣国府显贵的时候就已经是分支,当父亲还在的时候,硬是算起来早早的出了五福。

卜氏守了十多年的寡是个节妇,算起来跟荣国府的关系仅仅是贾芸身上那一点点老祖宗的血脉罢了。于是荣国府的姑娘们都喊她五嫂子,林姑娘私下愿意喊她一声姨妈。

这一声喊,又勾起多少卜氏与贾敏姐妹相唤的回忆。

两人虽身份不同却性子想和,都是性情温和却不失自我的人。

知道贾敏不在了的时候,贾芸知道母亲在灯下绣了一夜的冬日红梅,只可惜当年姐妹不得相见,如今更是天各一边。绣完了,到院子里烧了,灰也一把火扬了。

贾芸看到这里才知道贾琏刚才说的话不是虚的,就算不是琏二奶奶主动担着的,那也跟林妹妹交好有关。当下连带着贾琏印象都好了一些。

贾芸在给母亲的回信当中不敢挑明说自己早就安排好了科考的事情,一来担心引人耳目,二来也怕母亲知道了更加担心自己。

毕竟被荣国府坑了是之前,现在的荣国府更是气焰嚣张。只得说听从母亲的话,定当妥善准备应考,还请母亲放心。

贾琏自告奋勇给贾芸研磨,见到贾芸的一行楷书若正若行,峻中见厉,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再看到贾芸的回信内容,不禁为自己的媳妇儿鼓掌。原来正是那琏二奶奶出的主意,让她先去问了卜氏的家书来。

待回去交了差,王夫人自然问起贾芸的状况。贾琏只挑她喜欢听的说了,倒是聪明一把没将王熙凤自作主张要卜氏写家书的事儿抖搂出去。

林黛玉提卜氏念信,从来只听卜氏对儿子的夸赞,以为不过是天下母亲一般的心。没成想见到贾芸的字后,犹如真见了人一样,雁荡有矩,清凛有规。

到了夜里王熙凤伺候完贾琏舒坦,俩人窝在床上说体己话。贾琏这才问道自家媳妇儿为什么一直以来对卜氏多为关照。

王熙凤刮了眼贾琏,悄声说:“我看贾芸和他娘没一个是个省心的。但看二太太当初打压他们什么样儿,但凡碰上小心眼抹不开的早就没活路了。

如今还不是照样要找人家去考科举,里外里都是想让人家入朝为官好做宝玉的垫脚石呢。”

贾琏靠着靠枕,顺着王熙凤的话说,“垫脚石又如何,咱们荣国府还怕他?”

“你是不是傻?咱们府里什么样儿不用我说你还不知道?光是我的嫁妆体己就搭进去多少!整天就知道‘我管他是谁?’还当自己真是皇亲国戚?”

王熙凤用指尖顶着贾琏的脑袋说:

“又不是让你巴结那个穷小子,咱府里确实没到那地步。但是但凡都要往后路想想,这荣禧堂现在可是谁住着?万一贾芸真入朝为官,至少得了咱们的情儿,日后就算成了宝玉的臂膀,也不会少了你的才是!”

“你真是妇人之见。你怎么就不担心养虎为患!”

王熙凤听贾琏这么一呛,笑着说:“山人只有妙计,二太太那不是还有个五嫂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