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记者并不在意,他只是死死看着炸到面前的断指,上面戴着做工粗糙的镀金戒指,那是他残疾邻居莫莉太太的手。他没有被炸死,是因为当时自己去公寓外丢垃圾,而莫莉太太给了送了一盘手工小蛋糕。

谢谢你平时愿意帮忙。这个自强自爱的女人说道,我要离开这里了,是的,我攒够了钱,加上你给我的那部分,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去欧洲念艺术。别看我断了一个胳膊,我的画可比大部分人好看多了。

我相信。卢卡点点头,向莫莉太太示意自己手上拿着垃圾袋,你先进去坐,我扔个垃圾就回来,等我两分钟。

好极了,年轻人,你可要快一点,蛋糕不等人。莫莉太太快活地笑起来,岁月从不优待她,脸上满是艰辛生活留给她的沧桑,可如今她却笑得犹如花朵绽放,真诚而美好。

卢卡心想:也许人生的美好,就是在最绝望的地方也能开出一朵花来。

而如今失去了一只手臂,辛辛苦苦攒了好多年钱才攒够学费,即将要离开哥谭学习艺术的女人死了,因为他而死,只剩下那只手指,似乎还带着小蛋糕的甜味。

记者茫然无措,眼睁睁看着火苗卷上他的衣服,不远处掉在火堆里的金笔开始融化,本来那支笔就是劣质货,但那是海伦可以送给他的,在那个年纪最好的礼物。

赠送给我亲爱的卢卡。

那女孩儿坚信不疑地和他说: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记者,而我会成为最了不起的插画作家,到时候我会为你的自传画画。

为什么?这不公平为什么所有不幸都发生在那些不能反抗的人们身上?为什么罪恶肆无忌惮,好人们却沉默不语?为什么有人如此热爱生活,生活却要她们去死?为什么有人挥霍人生、肮脏堕落,却笑卧高堂饮酒作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用手指抠着脸上焦黑皮肉,一扯就是一团,却毫不在乎。卢卡知道他还死不了,可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那些人又允许他活多久。

直到那个身影冲进火场,一把将身量单薄的记者拉起来,扛在肩膀上就跑。狱警先生一向面瘫的脸上毫无波澜,也不在乎记者脸上滴落的血像眼泪似的落在衣服上。

尼克将人带去一个废弃的码头上,夜凉如水,海面反射着月亮的清冷光辉。狱警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手机扔给依旧一脸茫然的记者。

魔脑在那头轻轻呼唤:卢卡·迈尔斯。你知道是谁出卖了你?

记者条件反射地报出了自己主编的名字。

魔脑点点头,他知道卢卡还没从爆炸的震惊中醒过神来,而他打这个电话机就是为了让他清醒一下,听着,我让尼克来本来是为了给你收尸的,嗯哼,如果你还有全尸的话。但你还活着,我想上帝没让你死掉,肯定还有些别的事情让你做。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记者茫然得快哭出来了。

你要哭了吗?你要对着我哭吗?还是你要对着你的主编哭,对着想要杀你的黑帮哭,对着那些奸/杀海伦的富家公子哭?!这特么你想到的全部,跪着哭给他们看?魔脑给气笑了,他声音冰冷,我还是先让尼克帮你清醒清醒。

卢卡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一旁的狱警捏住脖子往海水里按,他猝不及防地呛水,脸上伤口碰到脏兮兮的海水后立刻火辣辣痛起来。他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绝望地感觉冰冷海水一点点进入肺部,将他活活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