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药,我便先去准备午食了。”苏棠如未听见一般,信手朝火炉里丢了几块柴,转身便已离去。

郁殊瞪着她的背影,他看不透这个女人有何目的,不知她想要什么。

可却知,这具骨瘦如柴的少年身体,是他最为厌恶的噩梦。

如今,他废去的不止过往数年的念想、权势,还有……他的身子。

这具身子,弱的可怜,只有被人抛弃的份儿!

苏棠回到外屋,拿出火折子燃了些麦秸,又添了柴,塞到新买的火炉里,火势渐旺方才上锅热油。

她厨艺算不上好,也只看苏府东厨的人做过,比着葫芦画瓢,却也能将荇菜炒熟,又添了那二两肉,算是改善伙食了。

她的经验毕竟少了些,出锅时,被热气熏了下手背,登时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痛。

等到熬好了粥,手背上已起了七八个水泡了,软软的包裹着淡黄的脓液,在她本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从昨夜开始,便一直未曾用食,”苏棠端着碗粥与些微焦糊的菜走进里屋,看着满眼死气的少年,“吃吗?”

郁殊的目光动也没动。

苏棠也不在意,将粥放在一旁,只自顾自吃好,饥肠辘辘一整日,终于得了一口温热,也便不在意姿态,索性狼吞虎咽起来。

整个过程,少年如老僧入定。

苏棠吃好后,方才拿起桌上的白粥,朝床榻边上走去,便要如今晨灌药一般,灌粥。

却没等她弯腰,少年突然伸出那只受了伤的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背,阻止了她的动作,因着用力,他的手还在颤抖着。

白粥晃了晃,洒出来些,手背上一阵刺痛。

苏棠脸色微白,大抵是水泡破开了。

“滚。”少年的声音带着近乎自厌的低沉。

苏棠微顿,好一会儿轻飘飘道:“当今太后被软禁了。”

抓着她手背的手一僵。

“今日我去市集,听茶棚的人说的。”苏棠语气平淡,看着少年的神色,将他的手轻轻放了下去。

手背上的水泡,果真破了开来,脓液蹭在了少年的手心,一阵灼痛。

少年再未挣扎,顺从着她的力道,将手放了下来。

苏棠沉静片刻,舀了一勺粥送到少年唇边。

后者不开口,双眸望着她。

苏棠继续慢条斯理道:“听闻,是当今太后冲撞了……那位,那位一怒之下,便将太后软禁了起来。靖成王已死,无人敢管此事,只怕……太后要被软禁到死了……”

说到最后,她的嗓音如带着几声叹息,无比真切。

瓷勺下的唇齿有松动的迹象,苏棠直接将粥倒在他口中。

这一次,少年没有咀嚼,吞咽了下去。

一喂一食,二人之间难得的安宁默契。

这是苏棠想出来的法子,他在意什么,便用什么来刺激他好了,而今看来,确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