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蹙眉,动了动手指,才发觉床边伏靠着一人。

郁殊睡眠本就浅,细微的动静已经清醒,他抬起头,下刻突然察觉到自己仍紧攥着苏棠的手,且……十指紧扣。

心中一紧,郁殊飞快将她的手扔开,却止不住回想手指间的温软。

苏棠知道,如今的郁殊和昨夜的不同,连搭理都未曾,起身用力将衣袂抽出,面无表情走出房门。

郁殊身子僵硬,她对自己如视无物,可昨夜……她还曾给“他”一床被子。

转头,看着地上的被子,很刺眼。

身上浓郁的酒味,很刺鼻。

“叩叩”两声房门轻响,高卫的声音传来:“王爷,该上药了。”

郁殊未应,许久站起身来,坐在桌边。

高卫推门而入,王爷伤的到底是眼睛,他道一声:“王爷恕罪。”便拿着瓷瓶给郁殊上药。

郁殊紧抿着唇,昨夜,苏棠给“他”上的药,额头上酥酥麻麻、温温软软的。

高卫见郁殊神色阴晴不定,下手越发小心,不敢用半分力。

下刻,却还是听见郁殊一声不悦低喝:“怎的没轻没重!”

第53章

空寂的屋子,没有一点儿声响。

高卫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屏息涂抹伤口,越发小心,心里头却在想着,以往王爷再重的伤也受过,从未道过疼,今日倒是第一次这般在意。

待涂抹完,高卫匆忙后退两步,恭敬立在那儿:“王爷,周将军今晨派人前来,问王爷‘战事已定,王爷是否回京?’”

郁殊神色一顿,静默下来,一手搁在桌上,心里头沉闷闷的。

回京。

他确该回去,这儿有甚么好的?遍地黄沙、住处简陋,尽是酒臭之气。

可是……

头上那酥酥麻麻、柔柔软软的触觉又来了,郁殊忍不住蹙眉,似乎只要想到离开,心口便如被撕扯着一般,坠坠的疼。

“本王即便回去,‘他’也会再回来,”郁殊呢喃,似是自言自语,更像是自我宽慰,终又冷哼道,“麻烦。”

高卫自听闻“离魂症”三字后,大抵也能猜到王爷话中的“他”是谁?遂低着头,更不敢多言。

郁殊又道:“让严风入京,监察京城动向,稍有异动,便即刻飞鸽传书报于本王。”

严风,岐州五千铁骑的首领,手中掌有明兵暗线。

“是。”高卫忙应,“属下这边差人快马加鞭去岐州一趟。”

话落便要朝门外走去。

“慢着。”郁殊一手虚抚了下眉心的血痕,沉吟良久,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一般,“让人备好布巾及上等的除疤药。”

高卫满眼错愕:“王爷?”

“去!”

高卫再不敢多问,转身飞快离房而去。

……

苏棠如常打开酒馆大门后,便站在柜台后,一边擦拭着酒坛,一边看着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