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的竹马 越元冬 3254 字 2023-02-23

这么多年,他变了很多,从一开始排斥别人的关心,拒绝暴露自己真实的一面,平等孤立每一个人。

转变成为,愿意主动选择某人当朋友,所以她才能一步又一步走进他的心门。

然而,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依然是那个冷漠孤傲的人。

上课铃响,顾暮迟还没回来。

宁酒手撑下巴,往窗外的方向瞥。

这时,物理老师拎着课本,捧了水杯,走进1班大门。

“起立。”

班长声音嘹亮传来,同学们立即站起身,异口同声:“老师好。”

物理老师用手势示意大家坐下,视线往四周瞥了一眼,伸出的手还没放下,就往顾暮迟的座位指了指,“他人呢?”

盛文斌举手报告:“老师,他去厕所还没回来。”

没多说什么,物理老师点点头,低头翻开书本:“大家打开第5页。”

哗啦啦的翻书声响起,后门被推开。

顾暮迟迎着大家好奇的目光走进来,额发被水浸湿,他的脸干干净净,下巴还往下滴水。

“厕所离我们教室这么近,你洗个脸要五分钟?”

盛文斌纳闷极了,压低声音问道。

“……”顾暮迟用纸巾擦了擦脸,视线看着前面某个人,声音接近夏日冰冻过的汽水,冷淡极了,“嗯,多洗几遍。”

周围的气氛十分微妙。

盛文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视线在顾暮迟和宁酒间来回扫视。

几人各怀心思。

顾暮迟像往常一样,专心听老师讲课。

看着早把刚才的不愉快忘了。

上课期间,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看她,宁酒总忍不住调整坐姿,后脖子略微发烫。

偏了偏头,却只见他正在记笔记。

像是错觉。

等这节课结束,教室瞬间沸腾起来。

宁酒几次三番想回头主动和好,又觉得自己反复讨饶,他却爱答不理,这种事情不想再做第二回了。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以前那个被反复推开,还能毫无顾忌、横冲直撞往上冲。

人似乎越长大,胆子就越来越小。

勇气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点点地被时间洗去。

下午一共四节课,每节课10分钟的休息时间。

每当下课期间,宁酒的心里忍不住蹿出一个希望的小火苗——

希望他能主动和她说话。

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他的气已经消了。

然而,他只是一声不吭。

宁酒后背挺直,心里冒出点烦闷。

五十个同学,挤在一个教室里,透不过气。

放学铃声一响,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刚才拥挤的教室顿时空了一大半。

宁酒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顾暮迟正在不紧不慢整理书包,似乎察觉了她的视线,抬头看过来。

那双漆黑的眼睛,日常含着微冷,这一刻,被放大了数倍。

向她传递出一种他依旧不高兴的信息。

宁酒立马躲开目光。

傍晚温热的风刮着她脸颊,无数学生脚步匆匆,奔向校门口。

两人一声不吭,彼此间的距离可以塞进三个人,但他们还是一起回的家。

宁酒每次下公交,习惯去路边买杯奶茶。今天她在门口顿了顿,还没做好决定,顾暮迟漠着一张脸,照常给她买了一杯。

可惜无糖,不甜。

-

晚餐时间,窗外家家户户点亮灯火。

吃完晚饭后,宁酒陪父母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一部偶像剧,乔母津津有味地看着,时不时做出正儿八经的点评:“这两口动不动就吵架,感情就越来越好了不是。感情其实就是吵出来的。”

宁酒特别想反驳,没等她出口,宁父剥了一个橘子给乔母:“你的话不对。”

“哪里不对?”

乔母掌握家中经济大权,平日做事说话挺强势,当她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时,又被宁仁永这么一反驳,嗓门就控制不住一下子大起来。

宁父:“……”

“你说啊。”

乔母似乎很有耐心地等他解释,语气渐渐平静,却莫名有种暴风雨降临的错觉。

父女俩脖子一起缩了缩。

宁酒特别想回房间,这时候,人刚起身,肩膀就被宁父摁了摁,他咳嗽了下:“久久再坐会儿。”

宁酒:“……”

其实她不大想掺和这夫妻俩的互动。被宁父这么一要求,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并且,夹在两夫妻间。

乔母低头剥橘子:“你的想法是?咱们来捋一捋。”

宁父表情深沉:“我认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代表其他人,觉得不好也不必……”

“你罗不啰嗦。”乔母立即打断他一长串的前缀,她知道不打断,他能说几分钟的废话。

“是这样的。”宁父坐正了些,“我先得出一个结论,吵架或者冷战一定伤感情。”

“嗯。”

“电视剧里,男女主经常吵架,这一次,女主个人原因耽误了团队进程,身为负责人的男主当着全部同事的面狠狠批了她一顿。他不清楚事情经过,女主亲人去世,正遭遇了生命里的重大变故,不仅得不到安慰,反而最亲密的人再扎一把刀进去。两人感情渐行渐远。我猜接下来的剧情,依然是误会-和好-误会-和好,无穷无止的类推,直到结局。”

“这跟结论有什么联系?”宁酒插嘴问了一句,“他们最后一定能和好,不是吗?”

宁父耐心:“他们即使和好了,但心里的刺仍然存在。拔出刺,伤口不久就会凝成一道伤疤。”

“因为伤疤的存在?”宁酒似懂非懂。

宁父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啊。”

乔母看了看他:“你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宁父谦虚说:“没有没有。”

乔母哼了一声:“前两天还让我少看这种无脑偶像剧,你什么时候看的?前因后果真够清楚。”

宁父:“……”

待到九点钟,宁酒回房间。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澡,穿着睡衣滚到了温暖的被褥里,怀里抱着个小熊抱枕,脑袋里装的全是白天顾暮迟的行为。

顾暮迟的态度,有时候让她感动,有时候又让她难过。

小时候无所谓不在乎,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性格很特别。

年龄越大,越让她不知所措。

他的反应比预料中的,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还要严重一些。

以前面对她的恶作剧,他常常表现出了无动于衷。

现在却格外介怀。

因为他最近心情不好?

唉。

想到这,她伸长手臂,捞回正在充电的手机。深思熟虑过后,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没顾及到你的感受。】

她挠了挠脸颊,按了发送键。

又继续发了一句话,语气莫名委屈:【要不然等明天,你也在我的脸上画个爱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