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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雪 纵虎嗅花 1002 字 2023-02-07

男人问:“要来了吗?”

老板娘一扯帘子,风灌进来,她朝雪窝里飞了口痰,立刻打出个浓黄的洞来。

“要个屁,东子这个年就没见到人影儿,他老娘他媳妇儿都不知道他死哪儿去了,这账啊,我看等下辈子吧!年前,要账的把他家那台破电视都搬走了,我刚去一看,真是光溜溜只剩墙了,一家老人孩子在那啃凉馍,我咋张嘴?一张嘴,他老娘倒先嚎得很,什么玩意儿这是,大男人家连媳妇孩子的嘴都裹不上,就知道赌赌赌,想着天上掉馅饼儿!我跟你说啊,你以后不要再跟我往那个什么福利彩票跑!不要想着什么中大奖了,咱没那个命!老老实实能挣几个是几个。”

男人本想女人能闹,能拉下脸,听她这么说,可见张东子家里真是山穷水尽了,摆手说:“我那又不是赌,算了算了,以后再不买了!这店里啊,你也不要再赊他家了!”

老板娘嘁了声:“我是这么打算的,可你说,在这住了几辈子的人,他老爹老娘都是老街坊,实在是过年没得吃,舍了老脸来要赊点东西,我那不是心软吗?”

“咱们又不是开银行的,”男人拿出卷了边的,脏兮兮的账簿,找到东子娘那一栏,圆珠笔一勾,再一撂,手揣进棉袄里,“我看,他东子要是不抢银行,是还不清这高利贷了!”

“哎?牧远,你在这干嘛?吃晌午饭了吗?”老板娘好像刚留意到,他在店里站着。

徐牧远心在嗓子眼卡着,缩成团,他说:“我有点事,等个人。”

外头实在是太冷。

估摸着贺以诚差不多到,他出来,风一刀一刀割的脸都要麻了。

贺以诚的车出现在视野里时,他跑了过去,贺以诚车只是放慢了速度,倾身一开车门,喊:“上来!”

“贺叔叔……”徐牧远嘴冻得发紫,“您看这个,是不是展颜的?”

他把蝴蝶结给贺以诚看。

贺以诚车没熄火,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这几天,下巴胡须长了出来,头发也乱,眼睛本都黯了,见了蝴蝶结倏地变作雪亮。

除夕那天,她戴的就是这个蝴蝶结,不是普通小店有的。

“贺叔叔,我小妹在车间捡到的,那个车间,我看着不太对,像有人呆过,我不敢保证……我只是猜想,展颜会不会,会不会被人弄这儿来了,最里头我看见脚印了,那儿不该有人的……”

徐牧远说得磕巴,他已经尽最大努力把想法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