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佛又来了。
佛的手里没有端着金钵,先低头与伏?对视了一眼。伏?七扭八歪地躺在草堆中,翻了一个白眼。
佛意会了,把金钵端过来,给他喝水。
伏?喝的时候,用舌头淋了佛一手,浑如一条恶劣幼稚的野犬。
佛面不改色,拿走金钹后再度离开了。
伏?盯着屋顶,怀疑龙生。
第四天,佛又来了。
伏?默念,金钵。
果然,佛的手里端着一个金钵。
伏?又默念,看我。
佛垂眸看了他一眼,将金钵收了回去。
第五天,佛照例来了。
伏?在草堆里七扭八歪地躺了好几天,有如一团没拧好的麻绳,烂巴巴的。
他瘫得不舒坦,对着佛把眼珠子从左转右,眼仁端得四平八稳,直溜溜的。不知这么深奥的一个眼色,佛能否领悟得到。
佛看着他,默然地杵了片刻。
伏?以为佛没领悟。
却见佛弯下腰,一手托起他的头,他的头可沉,但是佛一掌就托得四平八稳。佛将他的整个龙躯都摆顺,直直一条,可惜草屋不够大,只能委屈他多绕两下,但是比先前舒坦多了。
黑龙懒懒地瘫在草里,金色龙睛中露出赞许神色。
第六天,仍是日出之时,佛又来了。
这次佛没有端来一个金钵,而是带了没见过的草药,青幽幽的一团。他把伏?喉咙上敷的草药取走,伏?才知道自己的喉咙还敷着药。
佛将新的草药敷在喉咙上,龙痛得整条都在抽搐,像是草地里一条抽筋的蚯蚓。
第160章 160.万里无云万里天
第七天,伏?似乎可以说话了。
清晨时,佛来了,手里还是那个眼熟的金钵。
伏?躺在草稞子里,脑袋底下没几根儿草,腰上的草却是老高,血往脑袋里倒流了一晚上。
佛在他面前,端着金钵,朝他投来目光。
伏?道:“我不渴。”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漏了风。
佛把金钵放在一旁,伏?又道:“别走,给我脑袋底下垫点儿草。”
佛打量了他一眼,庞然龙躯在草堆里起起伏伏,忽高忽低,像崎岖不平的墨色山丘。这草屋足有几间马厩那么大,但还是被这条黑龙塞得满满的,尾巴堆在门口,已经溢出去了。
伏?也是没辙的,这已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小的样子,他的筋脉寸断,自是没法子像以前那样变幻自如。
佛从高处抽出几捆干草,摞在黑龙的大脑袋下,像是垫了一个草包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