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城不算远，我透过白沧海打了招呼，他已经在学校帮我们安排好了，乌衔蝉只管去就行，到了县城，我们先把莫难母子安排在租住的房子里，随后就带着乌衔蝉进了学校。

学校这两年变化倒不大，还是那个破旧的学校，里面的孩子也基本都是打工人的孩子们，大家穿着校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不出来谁是谁。

“我想找一下王民生老师。”我见到了校长，衣着朴素，戴着一副老式眼镜，镜腿用胶带缠了几圈，显然是舍不得换，“我想把我的孩子安排到他的班级去，这是我的小外甥，姓乌，叫乌衔蝉，刚从国外接回来，数学极差，需要一个数学班主任，王老师这些年熬成班主任了吧？”

“今年带初三呢。”校长笑呵呵的说道，“您来我们县是荣归故里还是投资啊？”

“投资。”我看了看他，“政府马上就要下文件对这里进行扶贫，我先来考察考察，这孩子爹妈都不在身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跟我亲，我才带他来的，反正明年也要毕业了，在哪儿上不是上啊。”

“您说的是。”校长点头哈腰，“王老师的办公室在这边，班级是三年四班，我这就带您过去。”

他对我谄媚的理由，我想大概是希望我给学校捐赠一些什么，来到了这儿，我正有此意，反正长生集团的慈善部门每年也有业绩要求，等我再再观察观察这校长是不是好人再说。

“咱们学校有什么事儿，缺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我熟络的拍着校长的肩膀，“到时候我派人给咱们弄来，自家孩子上学的地方，可得好好收拾收拾。”

“先谢谢您啊。”他连连点头，把我们引进了办公室，“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儿，先去忙了。”

王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批作业，见我们来了，抬起了头，露出一个惊喜的目光。

“乌同学是吧。”他站起身来走到我们身边，眼中是挡不住的对乌衔蝉的喜爱，“这孩子可真漂亮啊，我听说要进我们班，是吧，这帅小伙，不得迷倒一片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王老师过奖了。”我笑了笑，“比起皮囊，我更看中德行，王老师德高望重，想必能好好教导我们这孩子，对了，您那个补课班还开着吗？我这工作忙，平日里还得麻烦您代为照顾，要是您家里有地方，就再好不过了。”我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这是一点心意，以后还劳烦费心。“

他没有推脱，拿过来随手放在桌子上，好像这个袋子原本就在这屋里一样。

“好说好说，以后晚上就我给小乌做饭吧？”他笑眯眯的说道，“小乌喜欢吃什么？老师晚上给你做。”

乌衔蝉不说话，躲在我身后攥着我的衣角。

“他中文不好，很多话说不明白。”我有意引导，“但不挑食，睡觉之前得喝一杯牛奶，在外国习惯了，早上还得吃一个煎蛋，麻烦老师了，就这一年，老师多费心。”

“不麻烦不麻烦。”他连连摆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当老师的，哪儿有觉得学生麻烦的呢？”

他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前几年的毕业照，我一眼就看见了莫难夹在其中的脸。

被红笔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