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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定定地望着这把长命锁,忽然问:“府上那棵梨树还在吗?”

四面宫人黑压压跪了一片,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皇帝恍然明白过来,这世上最后一个能够听懂他这句话的人,今天也走了。

“只有朕了……只有朕了……”他自顾自重复着这句话,在人群中瞧见嫡孙的身影,问道,“太子有没有留话给朕?”

赵羲红着眼睛跪在床边,膝行上前道:“回皇祖父的话,父亲说,若是他等不到您,便让孙儿替他给您磕三个头,感念与您父子一场。”

赵羲说着,认认真真大拜下去,叩了三个响头。

皇帝愣了愣:“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没有劝谏,也没有一字一句涉及利益的遗愿与交托。他的儿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是在感谢他的生养。

这临终一言,不经政治色彩的雕饰,简单得正如最初牵绊起他们父子的这把长命锁一样。

皇帝缓缓地转过身,迈着歪斜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东宫,瞧着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汉白玉天阶道:“朕的梨树呢?朕的梨树呢……”

太子薨逝,虽非国丧,皇帝却忽然罢朝,深居于福宁殿一步不出,不理政事,甚至对外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朝堂上乱了套,四皇子赵珣“挺身而出”,领着一群朝臣,到福宁殿恳请皇帝节哀顺变,尽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