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甫一入座, 便有青衫侍女殷勤地捧来了酸梅汤与冰碗。

江菱以小竹签挑起冰碗里头一小块香瓜放入口中,含含糊糊地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陶陶你是要听戏,还是看皮影?或者我差人来给你舞剑?”

沈陶陶捧着一碗酸梅汤略想了一想, 开口道:“听戏没什么稀奇的,皮影戏也看过了。还是舞剑吧, 我好像还没看人舞过剑。”

“成。”江菱应了一声, 对小厮吩咐道:“去找一个舞得最好的带来花厅。”

那小厮应和着下去, 不多时,便带了一个男子上来。

许是怕舞剑时利器脱手伤了她们,小厮刻意将那男子带得远了些。

她们看不清男子的容貌,只能隐约看见他身姿英挺,肤色并不白皙,却也是十分康健的麦色。

只一身简单的宝蓝色云纹劲装, 腰间系一条犀角带,手中反握一柄出了鞘的铁剑, 显出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看着有那么点意思。”江菱抚掌:“开始吧!”

那人也不说话, 先随手挽了个剑花,继而腾身跃起,身姿于在空中扭转, 刃尖便于日色下扬出一道雪亮的白光,如巨大的飞鸟在半空中展开羽翼。

江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那人恍若不闻,再将剑刃一抖,落下银辉如雪,继而步伐如龙蛇转动,招式起落间大开大合,寒芒破空而来。

江菱看得连连叫好,一手捧着冰碗,一手扯着沈陶陶的袖子道:“这得赏!得赏!”

男子将剩下几式舞完,拎着剑便大步走了上来。

“你干什么!把剑放下!”一旁的小厮惊叫一声,忙上前来拦他。

“大惊小怪的!我若要杀人,你拦得住?”那男子爽朗地笑了一声,随手将长剑往小厮那一丢,吓得小厮连连往后退了数步。

他见状,反倒是笑得愈发爽朗开怀了。

沈陶陶也放下了手里的酸梅汤,微微皱眉,隐约觉得,这笑声有些熟悉。

迟疑间,那男子已经走到近前,露出一张英朗的面孔。

江菱一看清这张脸,险些把嘴里的香瓜给吐了出来,立时瞪圆了眼睛,一拍椅子站起身来:“顾景易?”

沈陶陶没想到这舞剑的会是他,甫一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

顾景易却咧嘴对沈陶陶笑了一笑,朗声道:“小女官,我舞得咋样?”

“你还有脸说!”江菱被他气得不行,一个箭步上去挡在沈陶陶面前,指着他的鼻尖道:“我倒要问问,我让人找个舞剑的来,怎么会是你!”

“外头都在赈灾,我爹自个去了,不带上我。我就来你家找你爹问问,看能不能算我一个!”他十分顺理成章地道:“然后我就在后院听你家小厮说要找人舞剑,还说要找个舞得最好的!那不就是我?你整个府里还能找出好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