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沈陶陶看走了眼,这人穿得也着实太过招摇了一些。

一身打眼的朱砂红浣花锦袍上用金线绣着层层叠叠的丰艳牡丹,花瓣上镶了明珠拟做露水,花蕊间点着细碎的红宝。

织着金边的领口微敞,露出精致锁骨。一双广袖上则滚了细密繁复的莲纹,袖下露出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左手上戴了三枚和田玉指环,右手上则捏了一柄白玉骨烫金的折扇。

他生的与宋珽有三分相似,却少了几分清隽,多了几分恣意妄为的邪气。

沈陶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认得这个人。

这是宋家二房庶出的三公子宋钰。

上一世里,她可没少听过这位三公子的荒唐事。宋家上下皆说他成日里流连花楼,是个不正经的,明里暗里多多少少都暗示过她,要离他远些。

因而上一世中,她每回撞见,都是远远躲开,并没什么交集。

今日却是躲不开了。

那宋钰已经远远望见了她,桃花眼一弯,便如一只穿花蝴蝶般,施施然地走了上来,十分自来熟地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一股子花楼里沾染来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沈陶陶赶紧站起身来,退开一步。

心中暗暗想着,同样是喜欢逛花楼,宋珽身上怎么就没沾染过什么脂粉气。

难道是他洗浴洗得勤些?

宋钰却并不在意,只是以手支颐,弯着一双桃花眼笑望着她:“你是哪家的小娘子,生的这样好看。满园春色都被你比了下去。”

沈陶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心下骇然,忙肃了脸色道:“我是宫中的女官沈陶陶,来寻辅国公世子宋珽。”

宋钰那双桃花眼往石桌上的食盒上轻轻一落,旋即笑道:“看来今日不是来谈什么公事吧?”他眸光潋滟轻转,说不出的恣意风流:“既然不是来谈公事,那不如来寻我。我不比他生的更好看些?”

沈陶陶忙又退了一步,微微摇头道:“不,我今日只是来找宋珽。”

宋钰有些扼腕地叹了一声,以烫金折扇支着自己的下巴,苦恼地皱起眉来:“他有什么好的。朽木冰山似的人,半点不解风情。”

他说着抬起一双桃花眼来,轻笑道:“我明白了。你偏好清隽些的长相。时下倒是有不少小姑娘喜欢这样的,还说什么……唔,‘恍如谪仙’来着。”

沈陶陶只觉得他怎么越说越是离谱,正想着如何解释。迟疑间,宋钰却已自石凳上站起身来,慵然行至她的身前,慢慢低下头来。

沈陶陶心中一紧,正想出声喊人,却听宋钰在她耳畔轻声开了口。

“小姑娘,你可别因为一张皮相就嫁进宋家来。这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沈陶陶愣了一愣,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上一世的时候,她并不是因为一张皮相嫁进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