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卫手拿着一纸书信,步朝书房走去。

“王爷,西北咱们的探子马加鞭传回来的书信,西狄趁着周将军一众回朝之际,闹了不少乱子,这次更是将两万人马的营帐前行了数十丈,实属挑衅。”

郁殊正坐在书案后翻看着折子,闻言连折子都未曾放下,只道:“西狄一向夜郎自大,拿着弓弩只怕也要打近战的脑子,难成气候。情报可曾给周统看过?”

“属下已命人去卫将军府上。”

“嗯。”郁殊随意应了一声,“他若是连这等战事都平定不了,那给边关将士添的饷银、粮草及盔甲,便从他自个儿的俸禄里扣吧。”

高卫了然颔首,王爷毕竟从战场历练而来,当初率三千人马战南夷精锐上万,竟将其将领首级割下。

听闻王爷回来时,身上的盔甲无一处露银光,均被血染红了。

“还有一事,”高卫有些迟疑,“属下曾去调查一年前沈世子一事……”

一声细微声响,郁殊的指尖竟生生将折子划出一道裂缝来,他看着折子上的褶皱,久未作声。

高卫见他未曾阻拦,方才继续道:“属下找过苏府附近的打更人,听闻,那夜沈世子曾出现在苏府附近,”说到此,他垂首,“只是其余蛛丝马迹都像被人抹除一般,属下无能,再寻不到半分迹象。”

郁殊仍垂眸,怔怔看着眼前的折子,良久伸手静静扣在心口处,目光漆黑混乱,声音如呢喃自语:“死了还不够,就这么想知道她的任何一丁点消息吗?”

高卫不解:“王爷?”

郁殊倏地回神,再抬眸眼已经清明一片:“无事。”

高卫道:“属下这就去接着调查。”话落,便要转身离去。

“不用了。”郁殊唤住了他,他厌恶坐以待毙,与其千方百计搜寻,不如逼着消息自个儿现身。

郁殊站起身,宽袖垂落身侧,挡住了苍白的手:“传消息出去,便说北狄狡诈,意图犯我大晋边疆,边关环境甚是艰苦,将士守卫不易。皇上将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

高卫惊:“王爷?”

方才还说北狄不值一提,而今却要御驾亲征?

郁殊面无表情:“去。”

沈辞,到底也是姓沈的。

……

周统得到西北情报时,心里早已有了几分打算。

当日便入宫向天子请行。

只是未曾想,那一向纨绔的沈世子沈辞竟也在。不过一想沈辞是皇上的堂兄,且沈辞素来与权势无争,与皇上也便没多少芥蒂,心也了然。

周统只道,他明日一早便马加鞭折返西北,定刀斩乱麻,将西狄赶回其该处的位子。

沈寻却满眼复杂拿着书信,他身为一朝天子,竟是最后一个才看见这情报的,却也只能将不悦压在心里,宽声道:“周爱卿放心前去,我大晋岂能容尔等宵小来犯。”

周统忙应下,却又迟疑:“皇上……未曾听闻?”

沈寻不解:“朕听闻什么?”

周统僵滞片刻,方才小心道:“民间都在传,皇上忧心边关将士,此番会御驾亲征,以鼓舞士气。”

沈寻脸色大变:“何人这般大胆,连朕的流言都敢传?还是此等荒谬之事!”

周统垂首看着地面:“……是摄政王。”

沈寻容色陡然阴沉,可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