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垂眸,眼底微诧。

红玉琉璃却月钗。

这京城,竟这般小。

可想到那日,马车内的美人唤他“世子”,又觉得本该如此。

苏棠道:“多谢公子,只是我未曾想寻死。”

“你自然不再想寻死,”沈辞将珠钗在手转了一圈,眉目一扬:“想来姑娘见到我,怕是什么寻死心思都没了罢。”

苏棠皱眉:“什么?”

沈辞道:“我这般翩翩浊世佳公子可不常见,今日你既见着,不知积了多久的福,便偷着乐儿去吧。”

苏棠静默。

沈辞却又瞧见什么,绕着她走了一遭,上下打量着她,异道:“莫不是你早便对我心存爱慕,便是衣裳都特意挑了与我甚是相配的?”

苏棠不解,抬眼望去,却看见他湖蓝衣裳白腰封,而她白衣蓝鞶带。

她眉心不觉蹙得更紧:“公子多虑了。”

话落,绕过他便欲离去。

“但愿我多虑了,”沈辞轻叹,不着痕迹的挡住她的路,低眼看着这女子始终垂下的头,“我瞧着你有些面熟。”

苏棠拧眉,听着他这话,心莫名添了堵。

此处是皇宫,眼前人是世子,想来是见过秦若依的,瞧她面熟,不外乎和那些大臣一般,可怜她不过是郁殊身边的影子。

她干脆仰头道:“公子若想寻女子搭赸,怕是找错人了。”

一抬头,她倒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

眉目自有少年意气,眼珠漆黑,长睫卷翘,皮肤白如玉,如十八九的少年。

只是,他的额角有一条两寸长的伤疤,难怪额前放下些许碎发遮掩。

“搭赸?”沈辞挑眉,珠钗在手一转,攥在手心,“你倒是想得美。”

苏棠一愣,却很平静,再不言语。

“这世间,我独爱两样东西,银钱、美人。而你……”说着,沈辞睨她身上不甚名贵的衣裳一眼,珠钗在手一拍,“妙啊!”

苏棠敛眸再不分他半抹目光。

沈辞接着道:“你极妙地避开了我钟爱的那两样!”

苏棠凝滞半晌,看了眼前路,被眼前人挡的严严实实,目光最终落在他手珠钗上,突然淡淡开口:“不知这位公子可知,如今一辆上好的马车,须得多少银钱?”

“嗯?”沈辞挑眉,虽不解,仍应道,“若是上好的河曲马,再加上好木所造的马车,少说也要百两。”

苏棠颔首,复又道:“看公子身穿锦罗绸缎,便是对珍异宝甚是熟识。那公子是否知晓,您手这根珠钗多少银钱?”

沈辞睨了眼红玉钗道:“约莫五千两。”

“那日公子市集行马,且不论律法不容。只算马车百两,再舍去公子与美人受惊的银钱,”苏棠抬眼看着他,“公子是否仍需返还我四千两?”

“……”沈辞僵滞片刻,望了眼手珠钗,而后缓缓侧过身子,让出了道。

苏棠福了福身,算作行礼,越过他朝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