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苏棠笑,自答道,“一个见过你形如野狗模样的人,知道你最大秘密的人,甚至你更衣、如厕都不能,只能依靠着她的人,死了不是更好?”

她将手上沾的泥土拭去,站起身来:“真可惜,还活着。”

话落,她起身便朝着山路走。

郁殊仍蹲在原处。手方才还拥着那个女人,眼下却已空落落一片。

可惜吗?

是庆幸。

他站起身,手上被荆棘划出数十道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往她总会满眼关切,而今却看不到了。

蓦地转身,郁殊大步流星朝那背影走去。

夜色渐浅,远处隐约泛起一丝鱼肚白,然山被密林遮着,枝叶挡着,山路仍旧昏暗。

苏棠看着脚下的路,走得并不。

身后却隐隐一阵火光传来,紧接着手腕一紧。

“随我走吧。”阴鸷的嗓音尽是压抑。

苏棠一怔,郁殊紧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步朝前走着。

她趔趄了下,只紧抿着唇一言未发。

一直到山下,数辆马车停在那儿。

郁殊抓着她上了最前方的那辆,嗓音紧绷着:“出发。”

马车飞前行,苏棠坐在车内,一手揉着手腕,静默不语。

郁殊看了眼她的动作,喉结微动。

一路无言。

直到马车停下,他再次抓着她的手腕下了马车,这一次的力道比方才轻了许多。

苏棠怔愣看着眼前熟悉的府邸,比起当年的繁华,此刻显得格外萧瑟,门外两尊石麒麟都有了雨打风吹过的痕迹。

她幼时还曾骑在上面,假做骑马呢。

却被爹拽了下来,他一面恨铁不成钢说着“没出息”,一面送了她一匹小马。

苏府。

苏棠看向黄花梨木的大门,有些斑驳了,上面仍贴着泛白的封条,一角已经垂落。

当年,她眼睁睁瞧着那封条贴上的。

贴上了,心里的念想也绝了。

郁殊上前,大手将摇摇欲坠的封条撕下,干脆利落。

他转头紧盯着苏棠:“苏棠,你敢离开,我保证,这里的一切将化为灰烬!”话落,他将封条拍到她手里,随着封条一起的,还有一块冰凉凉的东西,声音也随之低了下来,嘶哑的厉害,“给你家。”

苏棠愣了下,手心团皱的封条一点点舒展开来,落在地上,只留下那冰凉凉的小东西。

——一枚崭新的铜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