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看着李阿生,话却是对苏棠说的:“一个满口谎言的虚伪之人,你也要?”

苏棠睫毛微颤,却只道:“恩公也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虚伪的是谁?

阿郁还是郁殊?她不想知道的那么清楚了。

她只是不懂,为何她连安稳都要被打扰!

郁殊神色一紧,转头看向她。

苏棠却只垂头,任盖头遮住自己的容色:“恩公若是来吃杯喜酒的,便一旁落座,若有不测之心……”她顿了顿,声音低软下来,“求您回去。”

郁殊僵住。

哪怕瞧不清她的模样,却似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色。

她求他不要打扰她的喜事。

就像回到他还是“阿郁”时,眼睁睁看着她在探月亭与李阿生相亲一般。那时他尚能拿着木棍敲在膝上,而今呢……

苏棠已经转过身去,隐约露出的唇角对李阿生勾起一抹笑,再未松开交握的手,朝着喜垫走去。

“不要嫁……”郁殊在身后轻轻道。

不再是“不准”,而是“不要”……

苏棠只当没听到,脚步如常,行至喜垫后,对傧相道:“老先生继续。”

傧相飞看了眼那绯衣男子,清了清嗓子道:“夫妻对拜——”

苏棠看了眼喜垫上的戏水鸳鸯,安静跪在上面,便要徐徐伏拜。

“李蕴李将军,想必新郎官定然不陌生吧。”木然的声音于死寂的喜宴响起,恰如死水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李阿生抓着红绫的手一僵。

“李绍言的下落,新郎官不想知道吗?”那木然之声复又响起。

李阿生顿住,没有拜。

苏棠死死咬着牙根。

郁殊继续道:“还是……新郎官不敢说,李蕴长子曾与太尉府千金有过婚约,只是可惜李家为奸臣所害,而太尉府千金入了宫?”

苏棠怔,身子僵滞在原处。

郁殊的话,却一遍遍在耳畔回响。

她不知李蕴,可却知道太尉府!

知道太尉府入了宫的千金,只有一个!

“诸位宾朋,”苏棠起身,看向四遭,“今日恐有些私事处理,只怕要招待不周了,抱歉。”

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可苏棠知道,她感激头上的盖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

她打扮的越是娇艳,在当下便显得越是讽刺。

在场宾朋多是周遭乡邻,院落外又有佩着宽刀的侍卫把守,一时之间无人作声,纷纷离去。

唯有阿婆离开时担忧唤了声:“棠丫头?”